厦门岛上,硝烟尚未完全散尽,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和焦糊气味,城内,后续登岛的部队正在和当地百姓一起清算损失、清理废墟、修补房屋,一队队的郑军俘虏正被押往战俘营中,城外的临时军营里,则是另一副热闹的景象,伙头营的大勺铁锅上下飞舞,一条条长桌拼接成一条条长龙,摆满了热乎乎的饭菜。
之前参与战事的部队,正整齐的坐在一条条长桌前,拉完歌、训过话,便大快朵颐起来,秩序井然、无人喧哗,军官干部和战士们同饮同食,篝火映照着一张张面庞,脸上尚带着几分疲惫,却难掩兴奋与喜悦。
刘蛮子在宋汤兴的陪同下,走在这些长桌之间,微笑着看着将士们用着晚饭,一路来到一张桌前,宋汤兴指着桌前三名战士笑道:“刘委员,这三位战士,就是俘虏了陈璋的那三个,乔三、王小柱和李石头。”
三人见刘蛮子亲自过来,一时都呆了,附近的教导朝着他们拼命的使眼色,旁边的班长用手肘顶了顶乔三,乔三这才醒悟过来,赶忙站起身来敬礼,柱子和石头也赶忙跟着起身敬礼,柱子嘴里还塞着满嘴的食物,嚼也不敢嚼,拼命的往下咽,噎得满脸通红。
“坐下吃饭,他娘的,咱这里没这么多礼数!”刘蛮子哈哈笑着,将三人一一按在条凳上,但却没人敢继续动筷子,都端端正正的坐着,不仅是他们,整桌的将士们,全都端端正正的坐着,气氛显得颇为拘谨。
“你们三个是好样的,嘿!三个人,端了郑军一窝子的将帅指挥部,还逼得全城投降!这怕是自古以来第一回了!”刘蛮子蒲扇一般的大手重重拍在乔三的肩膀上,拍得他整个身子都往下一斜:“要不是军中有纪律,战时不得饮酒,咱非得和你们好好喝上一场!等回了闽西,赏你们每人半斤地瓜烧!”
“还有,这报功的公文,咱让潘先生亲自给你们写,咱亲自帮你送去金陵执委那里,到时候咱绑也要把侯掌营绑到福建来,让他亲自给你们戴红花、授勋!”
三人闻言,胸膛挺得更高,脸上因激动而泛红,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骄傲,周围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,刘蛮子哈哈一笑,又拍了拍乔三的肩膀:“得了,别的话咱也不多说了,咱在这里,你们筷子都不敢动,咱就不在这里捣乱了,你们都吃饭,吃饭!敞开了吃,伙头营那边管够!”
说着,刘蛮子便冲宋汤兴和身后几名护卫、军官招了招手,继续巡视了一阵,然后径直出了营,一路来到胡里山炮台的顶端,向着金门方向眺望,那里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郑军船队的身影,刘蛮子忽然询问道:“那个陈璋,怎么样了?”
宋汤兴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,回道:“回刘委员,陈璋被单独看押着,人倒是没闹,就是……钻了牛角尖,到现在还不肯相信何佑抛弃了他们,一口咬定是我们用了什么诡计骗他,只相信何佑是已经殉国了,而且……他从被俘开始,就水米不进,说是要‘效仿何大将军’,为郑克塽和郑家尽忠,绝食明志。”
“愚忠!”刘蛮子简单的评价了一句,眉间微皱,叮嘱道:“红营优待俘虏,陈璋既然被咱们俘虏了,那就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咱们手里,就算他想死,也得咱们公审之后,他确实要死,才能由咱们代替百姓军民去砍他的脑袋!你多派些人看着他,不要让他自杀了,他若是绝食,强灌也得给我灌进去!”
宋汤兴自然领命,刘蛮子又看向金门方向,目光冷峻:“事实胜于雄辩,不是他把头埋进沙子里就能改变的,他现在不信咱们的话、不肯老老实实的接受改造,没关系,等日后咱们红旗插上台湾岛,把何佑那老小子揪到他面前,让他们当面对质!看他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!”
刘蛮子顿了顿,望向台湾方向,心中忽然感概万千:“当年国姓爷于金厦整军、挥师北伐,旌旗所指,江南震动,兵锋直抵南京城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