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球穿过第一层云絮时，世界发生了奇异的蜕变。棉田般的云海之上，雪峰成了浮动的岛屿，河流化作银线穿梭在褐色的绒布之间。风在耳边絮语，吊篮的阴影掠过云面，像一尾游过牛奶海的鱼。

三千米处，空气开始显露它锋利的本质。李琴裹紧衣服，看温度计里的水银柱节节败退。下方飘来一朵孤独的积云，近得能看清它蓬松轮廓边缘闪烁的冰晶。气球投下的圆影，被夕阳拉长成椭圆，在云原野上奔跑着追逐。

黄昏最浓烈时，整个大气层变成了熔金的海洋。西边的云霞如野火蔓延，东方的群山已沉入钢蓝的阴影。气球镀着金辉飘浮在这两个世界的交界，吊篮在气流中发出琴弦般的震颤。忽然有只岩鹰与他们并肩，它褐色的眼眸里，映着人类这朵会飞的花。

李琴开心极了，这种与爱人比翼齐飞的感觉真好。

张亮可以用能量团包裹住气球，他们能看清楚外面世界，外面的雷达却捕捉不到这里的信号，相当于隐身飞翔。

足足过了两天，他们才悠闲的飞到家乡附近的李琴经常演练自然之道的山顶降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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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琴已经通知车辆在附近的停车场等候，张亮亲自驾车，俩人沿着熟悉的道路往市区驶去。

车子很快驶入李琴父母居住的别墅区，道路两旁是整齐的法国梧桐，金黄的叶子随风飘落。

"妈，我们到了。"张亮刚停好车，李琴对着手机说道。电话那头她母亲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，"好好好，我这就让你爸开门去！"

李琴的父母早已站在别墅门前等候。她爸爸虽然已经九十多岁，腰板却挺得笔直，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，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妈妈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，圆脸上布满皱纹，但眼睛依然明亮有神。

"哎呀，可算回来了！"妈妈小跑着迎上来，一把抓住李琴的手，"琴娃啊，怎么变瘦了？工作太累是不是？"

李琴笑着摇头，"妈，我体重一点没减，是这件衣服显瘦。"

爸爸拍拍张亮的肩膀，力道依然不小。"路上堵车吗？"

"还好，出城的人不多。"张亮接过岳父手中的拐杖，扶着老人往屋里走，尽管老人看起来并不需要帮助。

别墅内飘着饭菜的香气。妈妈兴奋地拉着李琴往厨房走，"我炖了你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，还做了红烧鱼，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鱼了..."

李琴脸上闪过一丝愧疚。妈妈记性越来越差了，但总牢记着她小时候的爱好。有妈真幸福，她笑着点头，"妈记性真好。"

餐桌上摆满了菜肴，远超四个人的食量。张亮知道，这是老人表达爱的方式，把所有关心都倾注在一顿饭里。

"爸，最近书法练得怎么样？"张亮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岳父碗里，他听李琴讲，她爸最近迷上书法了，随口问道。

岳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。"我正想给你看呢！"他放下筷子，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"咔哒"声，但他动作很快，没等张亮站起来帮忙就已经从书房拿来了一卷宣纸。

"这是上周写的，《兰亭集序》局部。"岳父小心翼翼地展开宣纸，脸上带着孩子般的期待。

张亮和李琴凑近欣赏。纸上的行书笔力遒劲，丝毫看不出是出自九旬老人之手。"爸的字越来越好了。"张亮由衷赞叹。

岳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，"老了老了，也就这点爱好了。"他轻轻抚摸着宣纸，"你要是喜欢，这幅就送你。"

李琴的妈妈笑呵呵的说道，“孩子们连饭都没吃饱，你就忙着炫耀自己的大作？”

岳父叹了口气，声音变轻了，"其实...你们不用经常来看我们的。我们的身体都还行，这别墅区又有物业照顾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