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唔……”
朱厚熜不置可否,又问道:“他会弑君么?”
“不会!不会的!”
陆炳连声道:“陛下,海侍郎从无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啊!”
“那海玥为何要与朕作对呢?”
朱厚熜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案上印玺,幽幽地道:“朕赐他表字,许他青云路!国子监时亲自点他文章,翰林院里破格擢升!未及不惑便位列三品,麾下能臣如云……”
他突然攥紧印玺,青筋暴起的手背与黯淡的须发形成刺目对比:“十年!最多十年!待严嵩、夏言致仕,内阁首辅之位不是唾手可得?”
“这条康庄大道早已铺好,他何必这般迫不及待地出面?”
“他难道就不知道这么做,来日将受新帝忌惮,甚至引发杀身之祸么?
陆炳听完,稍加沉默,只能发出叹息:“陛下,海侍郎绝无私心啊!”
“无私心……无私心……”
“那就是当真为皇儿鸣不平?”
朱厚熜冷笑一声。
他这两个多月,看似避居后宫,好像服输了。
但实际上,时时刻刻都在谋划反扑。
关键就在于,他在等待海玥的下一步。
好不容易裹挟群臣,将自己斗败了一回,接下来肯定要暴露出真面目了。
至不济也要展现真正的图谋了。
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外朝依旧是严嵩、夏言、海玥三臣鼎立。
愈是如此。
朱厚熜愈发警惕。
“此人所谋一定甚大!甚大!”
“文孚,你且为朕盯好,万万不能让他祸害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啊!”
……
“明威到底要什么呢?”
与此同时,严府之中。
严嵩与严世蕃父子对坐,一边感受着新年的热闹氛围,另一边也讨论着如今的局势,说着说着,倒也有了类似的话题。
严世蕃近来可威风了。
父亲严嵩此前是近乎宰相,如今则是真正的权相!
群臣避道,礼绝百僚!
大明自开国以来,有此权势的屈指可数,自废宰相后,更是独一份。
严世蕃自然狂喜。
可狂喜之余,父子俩也有些嘀咕。
因为《治安疏》的进谏,完全是由海玥主导。
甚至连严嵩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某种程度是被海玥推着走。
而最终,获益最大的则是他这位当朝首辅。
这是图的什么呢?
当真是为了保护皇子,不被猜忌成魔,以致于丧心病狂的天子加害?
“目前看来,明威确实别无他求,爹也不必疑心……”
严世蕃思来想去,还是摇了摇头,觉得毋须杞人忧天,又给出建议:“倒是眼下这满朝附骥之势,该当分些与夏言才是,月满则亏,水满则溢啊!”
“善!”
严嵩轻轻抚须,对于此言颇为赞许:“庆儿能有此见,为父甚慰!”
烛火将父子二人的影子,投在壁上,巍峨黑影比实际身形庞大了数倍,似乎已能呼风唤雨,无所不能。
“大明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,那就是天子……”
严嵩望着自己庞然的投影,声音渐低,手指在案几上虚划:“要谨记这点,来日清算起来,有人挡在前头!”
他如今已是权相待遇,却依旧要防范于未然,让陛下最为痛恨的目标不在自己身上。
到时候万一陛下还能反扑,清理朝堂,他也不在首位,便可急流勇退,保全自身。
不得不说,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