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待一位翰林新贵,别说后宫的妃嫔,即便是太后,也顶多通过前朝的影响,将之贬黜出京,发配岭南。
偏偏这家伙就是岭南出来的,不能便宜了对方,唯有在途中派人设伏,到时候千刀万剐,以泄心头之恨!
且不说这些念头,杜康嫔愤怒片刻,又顺了顺气,神情恢复平和:“王佐如果不想死,就会为我们遮掩!那里交予他便可,扶我躺下吧!”
她的计划是,以不变应万变。
只要腹中的胎儿在,就是不坏金身,任谁也不敢造次。
顶多对身边之人下手。
想到这里,杜康嫔对着婢女敛秋道:“郑婆婆前车之鉴,你要小心为上,陪在我左右即可,避一避风头!”
“是!”
敛秋颔首,表示明白。
然而她刚刚扶着这位主子躺下,就听脚步声从后面传来,朱厚熜匆匆走入内间。
“陛下!”
敛秋赶忙拜倒,泣声道:“主子听闻噩耗,心力不支,已是睡下了!”
朱厚熜没有理会,来到床前,掀开帘布,看向闭上眼睛的杜康嫔。
他的眼神里,闪过审视与迟疑。
身为少年登基的天子,他的性情本就敏锐多疑,再加上清楚王佐的立场,即便郑嬷嬷没出事,都隐隐有了察觉,杜康嫔似乎有些问题。
而就在刚刚,王佐凑到耳边说的一句话是:“杜康嫔乃黎渊贼首,请陛下故作不知,容臣解决此獠!”
朱厚熜惊怒交集,恨不得直接甩手离去,但权衡之后,还是来到床前,不动声色。
倒不是完全因为腹中的孩子。
如果阎贵妃所生的朱载基没有出生,那么别说黎渊社,就算这位是白莲圣女,朱厚熜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一切等到皇子出生再说。
所幸他已经有了子嗣。
更关键的是,后宫的接连有孕,证明他和武宗不同,在生育方面是没有问题的。
那么,一个初孕的女人,就没有那么重要了。
相反,在身边埋下一个不安分的贼首,危及自身安危,才让人更加难以容忍。
毕竟他要子嗣,是为了统治更加稳固,而不是真的要将皇位迫不及待地传给幼子。
这杜康嫔倘若真如王佐所言,是黎渊社的头目,那她生下皇子之际,是不是就要将自己害死,让其子继承皇位?
这个念头浮现上来,朱厚熜已然有了决定,但表面上不好直接处置,轻声唤道:“爱妃!爱妃!”
婢女敛秋脸色微变,她刚刚都说主子身体不适睡下,陛下就这般不顾惜一位孕妇的身体?
而这般近的呼唤,杜康嫔终究没法装下去,睫毛轻颤,缓缓睁开眼睛,茫然地道:“陛下?”
朱厚熜轻声道:“王卿来报,郑嬷嬷血书中竟有‘假孕’之语……”
‘原来如此!’
杜康嫔的心反倒是一定,颤声道:“陛下不信臣妾?”
朱厚熜马上道:“朕当然相信爱妃,只是此事已经传开,为了还爱妃一个清白,朕已着人去唤别的太医来,再查明那血书,是不是郑嬷嬷所留!”
杜康嫔目露惊惧,泫然欲泣:“陛下莫非要臣妾亲临现场?臣妾害怕,怎么敢去那样的地方呢?”
“爱妃当然不能亲自去……”
朱厚熜视线转向旁边的婢女:“让敛秋随锦衣卫去现场指认一下吧!”
杜康嫔泪落如珠,攥着天子的衣袖不肯松手:“郑婆婆是臣妾的乳母,这些年尽心侍奉,如今惨遭毒手,身边就剩敛秋一个贴心人了,陛下忍心让臣妾独处么?”
朱厚熜替她拭去泪痕:“爱妃宽心,只是让人去看一看,不过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