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夫想了想:“不远……就是三四十天前吧……”
海玥道:“将那个汉子的相貌仔细描述一遍。”
更夫回忆半晌,给出两个特点:“瘦瘦高高,长相挺凶,别的记不得了!”
海玥知道凭借古人的描述,想要凭画像找出目标几乎不可能,干脆换了一种询问的方式:“你们走街串巷,夜夜巡逻,见过的人也不少,尤其是鸡鸣狗盗之辈,依你的印象,那个相貌凶恶的汉子可能是做什么的?”
更夫琢磨了一下:“瞧着像是街边巡逻的保甲?不对……又有些不像……”
海玥追问:“为何不像?”
“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
更夫张了张嘴,似乎难以描述那种感觉:“太凶了!不是贼人的那种凶恶!反正俺没敢上去!”
“太凶了?却不是贼人的凶恶?”
海玥目光微动,突然道:“听说有一次大考完,孙碎嘴说巡夜时看见文场有白影飘过,是落第的士子不忿,在文场里吊死了,化作冤魂来索命,有这件事么?”
众人纷纷点头:“有!有!”
“你们作何反应?”
“害怕呗,那段日子都没人敢去文场!”
“除了这件外,还有类似的事情么?”
“有!有!这小子老是喜欢扯这些,大伙儿听得可渗人了!”
“你们还信他?”
“不信归不信,但总是害怕,平日里他说的地方,干脆躲着走……”
问到这里,海玥心里有了数,再把《江南消夏》翻开,抚摸了一下书页里面被压过的痕迹:‘这个形状确实符合……莫非真的是……’
他脑海中浮现出一物,恰好与这个痕迹相符合。
那是之前追查黎渊社成员“翼火蛇”时,陆炳借给他的北镇抚司令牌。
当时在碧玉堂有人抢占琴心凤箫,令牌一出,对方顿时灰溜溜滚蛋。
‘如果说《江南消夏》里夹着的,也是一块北镇抚司的令牌,那么孙碎嘴的身份就可以确定了!’
‘他是锦衣卫的暗谍,平日里在贡院内的种种碎嘴,恐怕是别有目的,绝非喜欢嚼舌根那么简单。’
‘而更夫偶然碰见的,与其接头的凶恶汉子也是锦衣卫,带着这卷春宫画册,在合适的时机露出里面藏着的令牌,才能确定身份。’
‘这既是防备有旁观者,直接看到暗谍出示令牌,暴露身份,也是防备万一令牌被别人偷走,不熟悉这个接头暗号的人,无法假冒其行事。’
‘倒是巧妙!’
可如果孙碎嘴是锦衣卫的话,他为什么会和严世蕃一起失踪呢?
在贡院散布科举舞弊的消息,又是否存在着锦衣卫的身影?
‘等一等!’
‘我之前盘算谁会对严家父子下手时,漏了一个人!’
海玥思考到这里,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。
严嵩即将以清流领袖的身份入阁,这个关头想要抹黑他清誉的嫌疑人有很多。
比如正当权的大礼仪新贵,之前被严嵩处置的大批罪臣,甚至还有已经沉寂的武定侯郭勋等人。
可还有一位。
旁人会忽略,海玥却不该忽略。
嘉靖帝朱厚熜!
这家伙是有前科的!
‘自从经历了杨廷和集团抢夺皇权后,嘉靖对于权臣就极为敏感,即便是力挺他尊亲生父亲,冒着生命危险助其稳固皇权的张璁,在入阁之前,都遭到嘉靖的敲打,先贬官外放,再官复原职,就为了让其患得患失,对天子产生由衷的敬畏,不敢生出邪念!’
‘现在严嵩也要入内阁了,且声誉无可挑剔,威望如日中天,嘉靖提拔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