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潮港的晨雾总带着咸腥气,可这天的雾不一样。灵脉树的金粉本该像碎星般穿透雾层,此刻却像被黏住的尘埃,在离地面三尺的地方打转,连灵脉草叶尖的露珠都凝着灰,像蒙了层脏玻璃。小石头蹲在田埂上,指尖的护灵符文刚碰到草叶,就被一股冷意弹开——符文的金光淡了半截,草茎里竟渗出几缕若有若无的黑烟,一触空气就散了。
“海生哥,灵脉草不对劲!”他抓起那株发蔫的草,往村头跑。刚过李伯的灵脉工坊,就撞见陆寻扛着灵息剑往海边赶,剑刃上的冷光比平时暗,剑穗缠着的灵脉绳沾着湿泥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。
“别找小海生了,他在码头。”陆寻的声音发紧,“鲛人那边出事了,阿汐不见了。”
码头的潮水退得反常,平时被海水浸着的礁石露出大半,上面留着奇怪的痕迹——不是浪花冲刷的纹路,是密密麻麻的凹陷,像被无数细小的牙齿啃过。小海生正蹲在礁石旁,手里捏着半片银蓝色的鳞片,边缘带着不自然的焦黑,那是沧月的护灵鳞。鳞片下方压着块破碎的木牌,刻着归墟通用的符文,拼起来是“听钟”两个字。
“沧月说,昨夜听见海沟方向传来钟声。”小海生指尖划过鳞片上的焦痕,“阿汐带着三个鲛人去查看,凌晨时沧月收到她的唤灵螺信号,只说了‘钟在发光’,之后就没动静了。”他抬头看向雾蒙蒙的海面,灵息石在掌心泛着微弱的银光,“灵脉的流向乱了,所有灵气都在往海沟涌,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。”
陆寻将灵息剑插进礁石缝,剑刃的冷光顺着礁石的纹路蔓延,照亮了藏在石缝里的东西——一缕缠着灰气的丝线,和灵脉草里渗出来的黑烟是同一种气息。“苏先生在哪?古籍里说不定有记载。”
“我在这。”苏先生的声音从雾里传来,他怀里抱着《归墟灵脉录》,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,“找到了,‘渊底有钟,形若螺壳,每百年鸣一次,引灵脉逆行,唤旧物苏醒’。”他指着书页上的插图,画着一只巨大的螺形钟,钟身上刻满扭曲的符文,“下面还有一行小字,是前几代守护者加的注脚:‘钟鸣之时,影子会说谎’。”
“影子会说谎?”小石头摸了摸自己的影子,雾里的光线昏沉,影子拖得很长,边缘有些模糊,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苏先生还没来得及回答,李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,手里举着个生锈的铁皮盒:“工坊的老仓库里,突然冒出这东西!锁是自己开的!”盒子里铺着泛黄的油纸,里面放着一本日记和一块破碎的青铜片,青铜片上的纹路和插图里的螺钟一模一样。
日记的封皮没有署名,第一页的字迹工整,日期是三十年前:“今日随船队出海,发现艘搁浅的死船,船身被礁石撞得稀烂,甲板上全是焦痕,像被雷劈过。船员们都不见了,只在船长室找到这个青铜片,上面的钟形图案和归墟的传说很像。”
往后的字迹越来越潦草,能看出记录者的慌乱:“船带回港后怪事不断,夜里总听见钟声,有人说看到海里有影子在游,比鲛人的体型大十倍。昨天阿福失踪了,他的影子留在沙滩上,竟朝着海里的方向爬,像是活的。”
最后一页的字迹歪歪扭扭,墨渍晕开一大片:“我知道了,钟在海沟的‘无灯洞’,那些影子是被钟控制的。它们在找‘钥匙’,青铜片只是碎片……小心影子,它们会变成你认识的样子……”后面的字被撕烂了,只剩个模糊的“螺”字。
“无灯洞?”陆寻皱眉,“那地方是归墟的禁地,传说里面没有任何光线,连灵息石的光都会被吞掉。”
小海生捏紧青铜片,突然站起身:“灵息石有反应了。”掌心的银蓝光顺着码头的礁石蔓延,在海水边缘汇成一道光带,指向海沟的方向,“阿汐还活着,她的灵气附在护灵鳞上,跟着灵脉往无灯洞流去了。”
出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