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邪是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过来的。 不是长白山雪地里那种干冷,是带着水汽的、黏腻的湿冷,像有无数根冰凉的丝线缠在皮肤上,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。他猛地睁开眼,入目是一片昏黄的光晕,头顶是斑驳的船板,缝隙里正往下滴水,“滴答、滴答”落在他耳边的草席上,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 “醒了?”旁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,带着浓重的海腥味,“还以为你要跟着那些‘水鬼’走了呢。” 吴邪撑着胳膊坐起来,脑袋一阵发沉,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上来。他和三叔带着几个伙计出海,本是为了打捞一艘传说中载着“归墟秘宝”的古船,船行至珊瑚螺旋海域时,突然起了怪雾。那雾是青黑色的,能见度不足三尺,更邪门的是,雾里飘着细碎的银鳞,闻着有股甜香,船上的伙计闻了之后就开始胡言乱语,一个个眼神涣散地往海里跳,嘴里喊着“有姑娘在叫我”。 他想拦,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得脚步发沉,最后只看到三叔举着砍刀砍向雾中,自己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。 “我三叔呢?”吴邪抓起床边那人的胳膊,对方穿着粗布短打,皮肤黝黑,手上全是老茧,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。 渔民往旁边努了努嘴,吴邪顺着看去,只见三叔靠在船尾的木桩上,脸色苍白,嘴唇干裂,正闭着眼喘气,旁边还躺着两个幸存的伙计,都还没醒。这是一艘不大的渔船,甲板上堆着渔网和渔获,角落里燃着一堆篝火,火苗微弱,勉强驱散着寒意。 “这是哪儿?你是谁?”吴邪追问。 “我叫阮黑,世代在这片海里讨生活,算是龙户的后人。”渔民往篝火里添了块木头,火光映得他脸上沟壑分明,“这里是珊瑚螺旋的边缘,你们的船触了暗礁沉了,我昨晚撒网时捞到你们几个,再晚一步,就得成‘白秋练’的点心了。” “白秋练?”吴邪皱起眉,这名字听着不像海怪,倒像个姑娘的名字。 阮黑嗤笑一声,往海里指了指:“不是姑娘,是水里的精怪。《聊斋》里写过,白豚化人,爱诗善歌,可那是书里的好话。这片海里的白秋练,专挑男人的魂魄勾,雾里的银鳞就是她们的鳞粉,闻多了就会失魂,乖乖跳海里给她们当养料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了些,“前些年有艘商船过这儿,一船的货郎全没了,后来有人在礁石缝里捡到半本账本,上面写着‘绿衣女子,歌声婉转’,那就是栽了。” 吴邪心头一沉,想起《聊斋·绿衣女》里的情节,绿蜂化人,歌声动人,最终因异类身份难以长久,没想到这海里的精怪竟也用这法子害人。他看向三叔,刚想过去,就见三叔突然睁开眼,眼神直勾勾的,嘴里喃喃着:“水……水底下有琴声……” “不好!”阮黑猛地站起来,抓起旁边的渔网就往三叔身上罩,“他被缠上了!快拿雄黄酒来!” 吴邪反应极快,从背包里翻出一瓶备用的雄黄酒——这是出发前三叔特意准备的,说海里邪物多,雄黄酒能驱邪。他倒出半碗,狠狠泼在三叔脸上,辛辣的酒气呛得三叔剧烈咳嗽起来,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。 “他娘的……刚才咋回事?”三叔抹了把脸,一脸后怕,“就听见有人弹琴,越听越想往水里跳。” “是白秋练的引魂曲。”阮黑解开渔网,脸色凝重,“她们盯上我们了,这船待不住,得去前面的‘望乡屿’躲躲。那岛上有座老城隍庙,阴司的气场能镇住她们。” 渔船朝着望乡屿划去,海面平静得反常,连一丝波浪都没有,像一块巨大的黑绸子。吴邪站在船头,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水下盯着自己,他掏出归墟印——这是家族传下来的古物,据说能净化邪祟,印身泛着淡淡的金光,在昏暗中格外醒目。 “这玩意儿管用?”阮黑瞥了一眼归墟印,“我曾听我爷爷说,归墟是阴阳交界的地方,海里
第2606章 归墟迷途(91)(1 / 9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