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00章 无忧无律(5)(4 / 9)

广巡抚府的城墙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,垛口上的清兵背着鸟铳来回踱步,铠甲上的铜钉在残阳下闪着冷光。吴忧伏在城外三里地的芦苇丛里,手里的火枪被露水打湿,枪身冰凉。阿吉和三个苗家猎手趴在他身边,嘴里叼着草根,眼睛死死盯着城门——那里挂着串人头,头发被风吹得乱舞,其中一颗正是夜枭的,脸皮被剥了半边,看着格外狰狞。

“狗鞑子故意的。”阿吉低声啐了口,手里的弩箭在草叶间摩擦出轻响,“挂着夜枭的头,是想告诉咱们,归顺也是死。”

吴忧没说话,只是摸了摸怀里的半张地图。夜枭死后,他们从他怀里搜出了另一半,拼在一起才发现,这根本不是什么藏宝图,而是巡抚府的布防图,上面用朱砂标着粮仓、军械库,还有巡抚的卧房。最显眼的是西北角那座孤零零的箭楼,旁边写着“密道”二字。

“等子时。”他看了眼天上的月牙,“巡夜的换班时,咱们从箭楼摸进去。”

阿吉点点头,从竹篓里掏出块烤熟的野兔肉,塞给吴忧:“垫垫肚子,夜里才有劲干活。”

兔肉带着烟火气,韧劲十足。吴忧嚼着肉,想起阿秀烤的红薯,甜得能渗进骨头里。他把骨头埋进土里,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总爱笑的姑娘近一点。

子时的梆子声刚过,城门上的灯笼突然灭了一半。换班的清兵骂骂咧咧地走下城楼,接班的还在打哈欠。吴忧对着阿吉做了个手势,五人像狸猫似的窜出芦苇丛,贴着城墙根往箭楼摸去。

箭楼的木门虚掩着,门轴上的铁锈在月光下泛着白。吴忧推开门,一股霉味扑面而来,楼梯上积着厚厚的灰尘,显然很久没人来过。他示意阿吉守在门口,自己带着另外两个苗人往上爬,每一步都踩在楼梯边缘,避免发出声响。

箭楼顶层的角落里果然有个暗门,锁早就锈死了。吴忧掏出开山符,用刀背刮下些朱砂粉末,撒在锁眼里,又往里面灌了些桐油。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他握住锁柄轻轻一拧,“咔哒”一声,暗门开了。

下面是条狭窄的密道,仅容一人爬行。吴忧打头,后面跟着两个苗人,彼此用绳子系着腰,像串在绳上的蚂蚱。密道里又潮又黑,不时有老鼠从脚边窜过,窸窣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。

爬了约莫半个时辰,前面突然透出微光。吴忧示意众人停下,自己悄悄扒开密道尽头的石板——下面竟是间柴房,几个清兵正围着酒坛划拳,酒气顺着石板缝飘上来,熏得人头晕。

“他娘的,夜枭那狗东西死了才好,省得天天在巡抚面前嚼咱们的舌根。”一个清兵灌了口酒,舌头已经发直。

“小声点!”另一个清兵赶紧捂住他的嘴,“要是被巡抚听见,仔细你的皮!听说夜枭死前找到了凌云窟,里面的炸药能把半个城炸飞,可惜没来得及运回来。”

吴忧心里一紧,原来夜枭早就把凌云窟的消息报给了巡抚。他对着下面做了个手势,阿吉他们不知何时也爬了过来,五人对视一眼,同时抽出兵刃。

“动手!”

吴忧掀开石板跳下去,弯刀直接抹了离得最近的清兵脖子。阿吉的弩箭穿透了另一个清兵的咽喉,剩下的两个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苗人的砍刀劈倒在地。血腥味混着酒气,呛得人直皱眉。

“按原计划行事。”吴忧擦了擦刀上的血,“阿吉,你带一人去烧粮仓;我去军械库;剩下两人跟我来,先摸清楚巡抚在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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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分头行动。吴忧带着两个苗人穿过柴房后的角门,院子里的巡夜兵正靠在廊柱上打盹,手里的长枪斜斜地倚着柱子。吴忧示意苗人解决巡兵,自己则溜到正房窗下,里面传来翻牌的声响,还有个尖细的声音在说话:

“大人,这‘还魂草’果然管用,您昨天喝了,今天气色都好多了。”

“哼,那是自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