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说下去,但竹简最后一幅画已经说明了一切:个穿黑斗篷的人举着铃魄,身后是无数青铜铃组成的军队,天空是血红色的,像被烧融的铜水。
“收魄器在哪?”我摸着发烫的纹身,镇源铃的嗡鸣越来越清晰,像是在催促。
“在落铃城遗址。”赵砚的脸色有些难看,“但那地方现在是片沙漠,埋在地下的青铜像会迷惑人的心智,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。”
阿福突然笑了:“巧了,我爹当年在沙漠里捡过块青铜片,上面的花纹跟你这竹简上的一样,他说那片沙漠夜里能听见人哭,哭声响的地方,沙子会变成铃铛的形状。”
他从船舱里翻出个铁皮罐,里面装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,边缘的断裂处还沾着黄沙,片上刻着个女人的侧脸,眉眼间竟和铃母有几分相似,脸颊上的泪痕是用金丝嵌的,在光线下闪着柔和的光。
“是落铃城的‘哭铃片’。”赵砚的眼睛亮了,“传说每个变成青铜像的人,眼泪都会凝成这种金纹,能指引收魄器的位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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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铜片刚放在沙滩上,就突然颤动起来,金纹里的“眼泪”顺着纹路流出来,在沙地上汇成条金线,指向西北方的海平面——正是落铃城的方向。古船残骸上的青铜像突然发出一声脆响,铃口吐出枚铜钥匙,落在我脚边,钥匙柄上的花纹与我纹身的纹路严丝合缝。
“看来它认你当主人了。”赵砚捡起钥匙,递给我时,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纹身,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,“你这印记……比铃权印还邪性。”
我接过钥匙,金属冰凉的触感让纹身的烫意减轻了几分。远处的镇源铃突然发出一声长鸣,整座聚铃岛开始轻微震动,山脚下的黑色液体流速加快,在海面上凝结成的铃铛越来越多,已经能看出是支船队的形状。
“铃源在造铃船。”赵砚望着海面上的铃铛船队,脸色凝重,“它想把铃魄运到世界各地,我们必须在三天内赶到落铃城。”
监铃司的船队开始起锚,为首的船上已经备好了淡水和干粮。赵砚站在船头朝我挥手,青铜像举着的铃铛突然又吐出样东西,是块半透明的玉牌,里面封着缕金色的雾气,正是铃源的气息。
“是‘护魂玉’。”阿福捡起玉牌,塞进我手里,“我爹说这东西能在沙漠里指路,还能防青铜像的迷魂术。看来这破船是真认你了。”
我将护魂玉揣进怀里,最后看了眼聚铃岛的主峰——镇源铃的轮廓在夕阳里像只蛰伏的巨兽,铃口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,隐约能听见无数铃铛的脆响,像是有军队正在集结。
“走吧。”阿福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再不走,别说落铃城,连这岛都得被铃铛活吞了。”
登上监铃司的船时,金虫铃突然飞起来,悬在桅杆顶端,铃身的红光在海面上画出条航线,比地图上的路线近了一半。赵砚看着航线,突然低声说:“这条航线……是当年落铃城人逃难的路线,他们没跑出去,全死在海里了。”
船行至深夜,海面上突然飘起白雾,雾里传来无数人的哭喊声,仔细听,竟全是青铜铃的响声。我走到船舷边,护魂玉突然发烫,玉牌里的金雾渗出,在雾中凝成个模糊的人影,是个穿元朝服饰的女人,怀里抱着只婴儿,正朝着落铃城的方向奔跑,身后跟着无数只青铜铃。
“是落铃城的幸存者。”赵砚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,手里举着铃权印,印面的金珠亮起,将靠近的雾影驱散,“他们的魂魄被铃源困住了,每到夜里就会重复逃难的路。”
女人的虚影在雾中突然转身,怀里的婴儿化作只青铜铃,铃口对准我的方向,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。我手臂上的纹身突然剧痛,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,金虫铃从桅杆上俯冲下来,撞在青铜铃上,将虚影震散,雾中的哭喊声却更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