呢?” 陈曦接着问。 “……应当不是胖的”,修玲努力回忆着,她低声道,“那人走动轻捷,不似身有肥腻。我觉着他瘦,甚至……瘦得有些骨节外露。” 沈暮白轻轻点头,眼神微敛,似在思索。修玲的比画与描述,虽不多,却已足以帮他们缩小怀疑范围。能于夜色中逼人搬尸、进退如风者,必非常人。再加之身高所限,能办此事者,长媛县内应该寥寥无几。庭中寂然,唯有陈曦的声线清冷如风,字字入骨。 “我想,这人并不难揪出”,陈曦朝着沈暮白的方向,不想旁人听见他接下来的话,“这并非紧要。症状所在,要从那华青庄铺褥下头的猪肉,到此地乐坊后的红缦命案说起……背后之人,分明是欲引我们,将目光投向修家的莲花坞。” 长街鼓歇,夜如墨泼。虽今日乐坊已经宣布闭门,灯火却未曾全熄。帷幔低垂处,隐约尚有人声窸窣。 “又是莲花坞?!” 沈暮白挑眉,轻声接道,眸底似有冷光一闪。 “正是。” 陈曦点头,目色沉静。 “稍安勿躁。我们且先去看看修玲的那间里屋。” 沈暮白忽地往前跨步,衣角一旋,像是鱼游水底,一瞬便不见了踪影。她轻声吐字,却是决断分明,众人不敢怠慢,随即跟上。 处于乐坊三层的修玲寝房,就在雅室的对面。 修玲面色为难,嘴角带笑,却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谄媚。她扭了扭腰肢,语带娇嗔,眼尾带笑,却没得半分真意。 “哎呀,几位大人!可都还是头一回进我这妇人的寝房吧?可羞煞人啦!” 众人入内,那一屋脂粉香气扑鼻,令人几欲作呕。此房极为华艳,帷幔绯红,铜镜明亮。熏炉未灭,残香绕梁,几案上胭脂罐、绒花钗,俱是女子所用之物。墙角还垂着昨夜未解的罗衫,半湿未干,颇带旖旎之态。修玲以为无人看见,用脚背一勾,将罗衫飞踢到了屏风之后,还嘿嘿笑着。整个房间似是都被胭脂腌过,一丝一缕,皆带着风尘。 众人俱是一脸尴尬,姑娘小厮们低头垂眼,脚下都不敢落重。只有沈暮白仿若无事人一般,倏地钻入榻下,又伏到窗边,眼中满是审视,姿态利落的如同一只在廊下穿梭的狸猫那般。幸好,她和修玲同是女儿家,如此翻箱倒柜也不至于落人口舌。 修玲讪讪地笑道,“我每每等客人尽散,才能歇息,只余破晓前那一两个时辰……整日操持着这偌大的乐坊,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人管着。旁人倒轻省,个个还把我当毒妇看待,呜呜呜……” 说罢,竟低头抹泪,状极可怜。几个乐坊小厮忙上前劝慰。 “谁说的?您可是这坊里头最好的。” “就是!人美心善,又能干!” “谁说您的不是,我们第一个不愿!” 修玲一边抹泪,一边嘴角忍不住翘起,显然听得舒服。 沈暮白却倚在几案前,指尖轻轻敲打着木面,节奏如鼓点。 “我知道了——”,她忽地开口,声音冷静却令人一凛,“这坊内恐有宵小藏身,图谋不轨!” 修玲脸色煞白。 “此话……何来?” “我方才看过这里屋布局”,沈暮白慢条斯理地说着,指尖仍不停摩挲,像是在给自己厘清思路,“修玲屋外连锁三重,且皆在清场之后上锁,若无内应,引贼入室几无可能。” 众人闻言,面色变换,气氛倏地紧绷起来。 “是……是谁……?怎会这般……”,修玲身子一抖,欲言又止,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发凉,“可是坊里头除了我,旁人皆不得上楼就寝啊……” 陈曦声音轻柔,却似冰片入骨,目光扫视众人,眼含怜悯,像是在他们之中看到了寄人篱下的自己的影子。 “那其他人呢?莫非他们都睡在你夹层地板下的暗阁里?!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