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正缓缓转过身,目光扫过桌面上那份印着鲜红国徽图样的《最终处理决定》副本。
他伸出手指,指尖在“188亿元”那个冰冷的数字上重重划过,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指印。那目光深处,疲惫如浓雾弥漫,但浓雾之下,却并非绝望的深渊,而是一种被强行压抑、在寒冰下奔突的熔岩——一种不甘蛰伏的、等待破土而出的灼热。
上市,是止血,更是卧薪尝胆。他需要一个新的战场,一个能让资本重新看到每团价值的故事。而眼下,唯有低头,隐忍。
很快,宋安家中。
宋安坐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,并未看向刚刚坐下的徐为正。室内只有上好的龙井氤氲出的清香,和一种无形的、令人呼吸微窒的压力。
“元气大伤?”宋安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却像小锤敲在冰面上,清晰冷冽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光亮的红木桌面。笃,笃,笃。每一下,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末梢上。
徐为正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,背脊挺直如标枪,双手平放在膝盖上。他迎着那无形的压力,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:“伤的是皮肉,宋总。血确实流了不少,骨头也震得发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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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微微停顿,目光沉静地迎上宋安终于抬起的视线,那眼底深处,一丝极其幽微的光芒如同深潭底部的星火,一闪即逝。“根须,反而扎得更深了。”
笃,笃。宋安的指尖又敲了两下,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,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。
他端起紫砂小杯,啜饮了一小口茶汤,似乎在品味徐为正话里的每一个字。“蛰伏待时?”
“是。”徐正为的回答干脆利落,“风不会永远停歇。当它再起时,根深的树,才站得最稳。”
宋安放下茶杯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。
徐为正那句“根须扎得更深”的余音,在氤氲的茶香和红木桌面微弱的敲击声里,悄然沉淀。宋安放下茶杯的轻响,如同一个无形的句点,暂时封住了这间静室的空气。
宋安的目光,终于从手中那枚温润的玉质茶宠上抬起,真正落在了徐为正的脸上。
“皮肉伤?”宋安的声音依旧不高,却少了那份冰面上的冷冽,多了一种近乎平和的陈述感,
“188亿,抽筋拔骨也不过如此了。”他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划,仿佛在勾勒那串天文数字的轮廓,
“资本市场风声鹤唳,上市之路荆棘密布,监管的眼睛就钉在你楼下,五万人的担子,沉得像山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在徐为正挺直的脊背和那双平静得近乎麻木的眼睛上停留片刻。那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幽光,宋安捕捉到了。那并非绝望的灰烬,而是被厚厚冰层封住的、不甘熄灭的熔岩核心。
“很好。”宋安忽然吐出两个字,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杯水温刚好的茶。“血性没丢,骨头没软。这就够了。”
徐为正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。他预想过宋安的失望、斥责,甚至更严厉的警告,唯独没料到会是这种近乎肯定的“平静”。这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他心弦紧绷。
“徐为正,”他直呼其名,声音里听不出亲疏,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分量,“记住我今天的话:亏损,再大也只是纸面上的数字。人,才是根本。”他摩挲茶宠的手指停下,指关节在玉质表面轻轻一叩,发出极细微的脆响。
“我看重的,不是你能立刻翻盘,不是你能把每团的股价拉回多少。”宋安的语气清晰而缓慢,每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带着不容置疑的回响,
“我看重的,是你这个人,在悬崖边上,在血都快流干的时候,脑子还清醒,脊梁还没弯下去。还能看清,根要往哪里扎。”
他微微前倾,声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