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配提议长大人!”人影小心放开女人,立于轮椅面前:
“议长大人是为人间傲然赴死!何等壮烈!为何你却成了神国巨头?!执掌一方总殿?!”
“大势尽归梵天,悖时逆势,智者不为。”
“你身为议长大人的胞弟,身为人族领袖之一,贪生畏死倒也罢了,为何还要背叛同族?!害得婆婆与众多人族强者死不瞑目?!”
“女王陛下冥顽不化,实是咎由自取。”
“乾鸣一!你无耻!我怎会有你这等‘师长’?!”人影双目骤然一片血红,无比疯狂的暴戾气息扑向老者,就像一头择人欲噬的凶残猛兽!
“虚空剑锋”闻声收回,连漆黑圆盘都腾空避了开去,只见一方巨石般的混沌之物蓦然现出,无数条刀锋般的黑白流痕如磨如齿,早已将老者团团围困!
“神恩权杖”激然欲起,流痕只是滚滚一辗,这柄威能近乎“神器”之物就光芒暴失,灰败的杖身上寸寸开裂,声如哀嚎!
“神……坛?”老者艰难地吐出两个字,依然平静!
人影面上同样黑白揉缠,血红的双目透射出无边腥意,简直就像妖魔降世!
“妖精一脉尽数亡于耳语森林,整族覆灭!我一路走来,人间但凡对抗过神殿的族氏尽皆支离破碎!竟连‘唤灵乾家’都是如此!残留血裔或被充为‘服事’!又或成为‘眷者’玩物!根本世代为奴!乾鸣一!若非是你将暗部资辛合盘交出,他们又怎会被神殿连根拔起?!”
“是我做的,”神坛威压之下,老者连呼吸都愈加艰涩,目光却丝毫没有躲闪!
“‘眷者’、‘服事’、‘神龛’、‘雕像’……这些都是我的定计。”
“为什么?!!!”人影暴怒!
“曾经你说‘要为人间铸就新的规矩’!这就是你的‘规矩’?!”
“确实……”老者费力吐出两个字来,却被漆黑圆盘打断!
“狗屁的‘无双智者’!面具一摘就是虚伪自私之徒!百多年前就看你不顺眼了!小子!让我老人家吞了他!保证渣都不剩!”
老者抬起手,习惯性地伸向权杖,一握之下竟如瓷器般碎开,老者摇了摇头,颤巍巍地搭回扶手,重新说道:
“确实如此。”
人影深吸口气,屋中霎时寒意大起,整个人却像即将爆发的火山!
“暗部资辛无非都是人间丑陋罢了!”老者恍若不觉,继续道:
“斩不灭、除不净,我已见过太多!”
老者仿佛宣颂一般,抑扬顿挫:
“‘人性’正如杂草,‘本善’是最虚伪的宣言!”
“昔日蓬勃只因内有法典、外有魔天!”
“法典受损不过千年!”
“人间便处处糜烂!”
“秩序到底必须强力来压制!”
“‘律法之道’其实无错,却绝难实现,为何?”
“因为兄长没有压倒一切的实力!”
“也没有悠久寿命!”
“因为‘人间法典’只是死物!”
“无法超凡!”
“故而‘律法’徒有其表!”
“难以拔除人心污秽!”
“人间早晚沦为魔域!”
“不复存在!”
“与其那样,为何不接受梵天征服?”
“至少绝大多数人族性命犹存!”
“至少能免于妖魔血食的运命!”
“换言之,”
“依靠‘法典’、依靠‘契约’、依靠‘暗部’……”
“与依靠七曜吾神有何不同?”
“人间附庸神国,永绝入魔之苦,有何不可?”
腰腹早已挺得笔直,苍老的脸上容光焕发,一道“耀阳”符记缓缓浮现